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张长存
六年级那年因为我迷上了侠义小说，又不喜欢那个班主任，不断和他捣蛋作对，对学习失去了兴趣，对能否考上中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第一次考初中那天不巧又闹肚子（吃了中学大伙上的煮茄子），结果成绩不理想，考了个备取十三名（相当于候补生，如果录取的学生中有不上的，可以依次递补），落榜了。我们的班长李玉英、陈双奇考上了马固中学。
爷爷骂我不争气，小小年纪不上学干什么？你挑得了担子？干得了农活？你愿意一辈子在家拾粪？我这时才明白：现在小学毕业了，不能再去逍遥观读书了。要继续读书，就得考中学；不继续读书，就得在农村种一辈子庄稼。难道我真的要和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在农村修理一辈子地球？
爷爷领我去找教导主任付金淦，他和我三爷（在武汉工作的何儒池，后改名为何洛）是拜把弟兄，校长何子祯也是我们一族的人，他们答应让我再补习一年。
第二次上六年级，教室在校门口的戏楼上，秋天开学，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大家的眼光都盯着我这个后来报到的新生，我好像是个犯了罪的囚犯，这对我的自尊心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付济民老师当我的班主任，他教历史，说话很风趣，经常给我们讲些“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借光”的故事，鼓励我们发奋读书。没多久，付老师把我调到前面第二排，和班长杨凤英同桌。付老师要我帮她收交作业，还要我帮她补习功课。
第一次和女学生同桌，很拘束。杨凤英很老诚，我们平平淡淡地相处。
那年冬天，我们教室对面五年级的一个小女生却深深地吸引了我。
每当下课的时候，五年级的门口就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个子不高，很腼腆，默默地靠墙站着晒太阳。她穿着整齐，一件紫红色的夹袄，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有时穿一件手工蜡染的蓝底白花上衣，但和一般女孩子相比，显得特别高雅大方，好像什么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特别合体。我不由自主地远远注意着她，关心着她，如果她哪天缺课，我马上就能感觉到。
放学时，她和杨凤英等一道出小学后门向西走。我很想问问杨凤英有关她的情况，但始终不敢开口。我后来知道她叫张长存，张庄人。张庄离学校远，学生们中午无法回家吃饭，放学时她就随着五年级的队伍到集上一家叫周炉的老头开的小饭铺里吃碗面条。我回到家，真想快点吃完饭到那家饭铺看她还在那里没有，但一次也没有见着，她总是在我的前面就回到学校。
她长着两只细长的眼睛。我在一本小人书上发现，关羽的蛾眉凤眼和她非常相似，我把那本书保存起来，看见那个关羽就好像看见了她。
我们班有个张海波，也是张庄人，放学的时候他们一起走，这使我十分嫉妒。张海波长得嫩皮细肉，据说他父亲是个画家（我曾祖母的娘家是张庄人，张海波和我们还有些亲戚关系），他常带些瓶装的水彩来学校。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总觉着他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就这样，半年里我默默地注意着她，但没有和她碰过一次面，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二十五年后，当我研究生毕业在省肿瘤医院工作时，在郑州国棉三厂开汽车的小学同学张景茂来找我。他和我们村的许大妮结了婚，我记起当年许大妮和张长存是同班同学，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好奇地要他打听一下张长存的下落，他后来告诉我，她开封护士学校毕业以后，在开封一家医院当护士，前几年调到上街铝厂职工医院了。
有一次回竹川，我特意在上街停了一下，到铝厂职工医院去打听，都说不知道。我不相信，到医院办公室查花名册，确实没有这个名字，我失望了。是她改了名字呢，还是张景茂的消息有误？我怅然地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久。
但是，如果真的见到了她，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说她是我心中的偶像？说她是我的初恋？也许她根本不认识我，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肯定现在的她已是人妻人母，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与其见到目前的她，还不如在心目中一直保留着那个穿紫红色夹袄的少女的美好形象。
考取中学
这一年，在考不上中学就要在农村种一辈子地的警告下，我玩野了的心收拢了许多，开始知道要用功读点书了。
又一年考期近了，爷爷怕我不用心，把我关在上屋的棚上，在靠窗子的地方放了一张小桌，让我静下心来复习功课，有时还请对门张成的儿子张福恒陪我复习。那年考试，我没有辜负爷爷的希望，顺利地考上了中学。
竹川小学三个班的毕业生，考上中学的只有我们五个，东寨的许安林、许石状、我，吴沟的吴双喜和高山的许喜顺。许玉舟没有考上，去他在郑州当老师的堂哥许玉瑶那里借读了一年，初中二年级时才转学回到马固中学。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六年级那年因为我迷上了侠义小说，又不喜欢那个班主任，不断和他捣蛋作对，对学习失去了兴趣，对能否考上中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第一次考初中那天不巧又闹肚子（吃了中学大伙上的煮茄子），结果成绩不理想，考了个备取十三名（相当于候补生，如果录取的学生中有不上的，可以依次递补），落榜了。我们的班长李玉英、陈双奇考上了马固中学。
爷爷骂我不争气，小小年纪不上学干什么？你挑得了担子？干得了农活？你愿意一辈子在家拾粪？我这时才明白：现在小学毕业了，不能再去逍遥观读书了。要继续读书，就得考中学；不继续读书，就得在农村种一辈子庄稼。难道我真的要和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在农村修理一辈子地球？
爷爷领我去找教导主任付金淦，他和我三爷（在武汉工作的何儒池，后改名为何洛）是拜把弟兄，校长何子祯也是我们一族的人，他们答应让我再补习一年。
第二次上六年级，教室在校门口的戏楼上，秋天开学，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大家的眼光都盯着我这个后来报到的新生，我好像是个犯了罪的囚犯，这对我的自尊心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付济民老师当我的班主任，他教历史，说话很风趣，经常给我们讲些“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借光”的故事，鼓励我们发奋读书。没多久，付老师把我调到前面第二排，和班长杨凤英同桌。付老师要我帮她收交作业，还要我帮她补习功课。
第一次和女学生同桌，很拘束。杨凤英很老诚，我们平平淡淡地相处。
那年冬天，我们教室对面五年级的一个小女生却深深地吸引了我。
每当下课的时候，五年级的门口就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个子不高，很腼腆，默默地靠墙站着晒太阳。她穿着整齐，一件紫红色的夹袄，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有时穿一件手工蜡染的蓝底白花上衣，但和一般女孩子相比，显得特别高雅大方，好像什么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特别合体。我不由自主地远远注意着她，关心着她，如果她哪天缺课，我马上就能感觉到。
放学时，她和杨凤英等一道出小学后门向西走。我很想问问杨凤英有关她的情况，但始终不敢开口。我后来知道她叫张长存，张庄人。张庄离学校远，学生们中午无法回家吃饭，放学时她就随着五年级的队伍到集上一家叫周炉的老头开的小饭铺里吃碗面条。我回到家，真想快点吃完饭到那家饭铺看她还在那里没有，但一次也没有见着，她总是在我的前面就回到学校。
她长着两只细长的眼睛。我在一本小人书上发现，关羽的蛾眉凤眼和她非常相似，我把那本书保存起来，看见那个关羽就好像看见了她。
我们班有个张海波，也是张庄人，放学的时候他们一起走，这使我十分嫉妒。张海波长得嫩皮细肉，据说他父亲是个画家（我曾祖母的娘家是张庄人，张海波和我们还有些亲戚关系），他常带些瓶装的水彩来学校。我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总觉着他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就这样，半年里我默默地注意着她，但没有和她碰过一次面，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二十五年后，当我研究生毕业在省肿瘤医院工作时，在郑州国棉三厂开汽车的小学同学张景茂来找我。他和我们村的许大妮结了婚，我记起当年许大妮和张长存是同班同学，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好奇地要他打听一下张长存的下落，他后来告诉我，她开封护士学校毕业以后，在开封一家医院当护士，前几年调到上街铝厂职工医院了。
有一次回竹川，我特意在上街停了一下，到铝厂职工医院去打听，都说不知道。我不相信，到医院办公室查花名册，确实没有这个名字，我失望了。是她改了名字呢，还是张景茂的消息有误？我怅然地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久。
但是，如果真的见到了她，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说她是我心中的偶像？说她是我的初恋？也许她根本不认识我，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肯定现在的她已是人妻人母，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与其见到目前的她，还不如在心目中一直保留着那个穿紫红色夹袄的少女的美好形象。
考取中学
这一年，在考不上中学就要在农村种一辈子地的警告下，我玩野了的心收拢了许多，开始知道要用功读点书了。
又一年考期近了，爷爷怕我不用心，把我关在上屋的棚上，在靠窗子的地方放了一张小桌，让我静下心来复习功课，有时还请对门张成的儿子张福恒陪我复习。那年考试，我没有辜负爷爷的希望，顺利地考上了中学。
竹川小学三个班的毕业生，考上中学的只有我们五个，东寨的许安林、许石状、我，吴沟的吴双喜和高山的许喜顺。许玉舟没有考上，去他在郑州当老师的堂哥许玉瑶那里借读了一年，初中二年级时才转学回到马固中学。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