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60年夏天初中毕业，方联军的话“阶级成分”，“没有一个被录取”时时在我耳边回响。我多么想继续上高中、读大学，如果，如果真是那样……我慌惑极了。

中学毕业时正值大跃进，不少中等专业学校在马固中学招生，有农机学校、邮电学校、粮食学校，很多人报考了中专（后来在61年经济调整中，全部被解散，学生都回了家）。如果真的上不了大学，那该怎么办？我也上中专？

郑州艺术专科学校也在马固中学招生，我想考一考美术专业。家里人不同意，说：画画的，下九流。爷爷说，他想考，就叫他去试试，当个画家也没什么不好。

我和六班的王同宝一块报了名，去郑州参加考试。校园里，一群群戏剧舞蹈专业的俊男靓女，打扮得花枝召展，穿着练功的灯笼裤，在校园里翻跟斗，吊嗓子。我们在一间大教室里进行专业考试。考的内容有：一，写生，画一个药箱和一顶草帽。我环顾一下其他考生，凭我的素描功底，我的成绩不会在他们之下；二，命题画，根据诗歌“山上绿油油，牛羊满山沟，走路不小心，苹果碰了头”画一幅插图；三，自命题画，我画了一个年轻小伙，擦着热汗，看守着一台抽水机，题目是“汲来大河水，灌我公社田”；四，面试，老师提问了一些美术常识，我大谈了一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艺术家，达芬奇、拉菲尔、拉宾、米格朗基罗及他们的作品。老师还问了一些国画知识，我从湖笔徽墨讲到生熟宣纸，讲到钩、勒、泼、染、皴画法，考试的老师无不频频点头。

我满怀希望回到学校，等候录取的消息。

几天后，我又参加了升高中的考试。对升高中的考试成绩我自然十分自信，但结果居然是：我和一个十分老实的学生王文选（富农出身）、蔡育成等几人被宣布为“暂不录取”。

我大惑不解，又原在意料之中。我愤恨，我骂娘，什么狗屁阶级路线！

然而，两个礼拜以后，我又收到了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通知我继续在马固读书。郑州艺专如石沉大海，既没有录取通知书，也没有不录取的通知书。我不能不怀疑狗日的时养正到底在中间捣了什么鬼！

毅青（她大学毕业后改名为何毅青）常问我，“当年如果你考上郑州艺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这个自然科学的脑袋瓜！”

那年暑假，她第一次乘火车去了广东茂名，她写回来信说，过了武汉就是一片“水乡泽国”。她寄回来一张茂名弟弟画的香蕉和椰子树，宽宽的叶子，高高的树干。她说，南方和北方的风光大不一样。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